蛤终究逃不过被吃的命运。仿佛化悲痛为食欲，梦蝶痛快的吃了个爽。比起秦慎言慢条斯理的吃相，她说她是一个豪放的侠客，其实不过是小孩子笨拙的借口罢了。
“晚安。”梦蝶钻进船舱便呼呼睡下，便将晚上炼魂的作业忘得一干二净。
秦慎言端坐了一会儿，调息魂魄，终究还是皱了皱眉头，叹了口气。本能的想起来练武，却又猛地想起已经完成了任务，不再需要分秒必争了。收回摆好的姿势，犹豫了一会儿，便不做他想，和衣而躺。
已经在船上度过了七八个时日，快要到祭典的日子。船头的宫灯愈发明亮，照亮了周遭。秦慎言听着渡鸦声渐响，任江波荡漾渡船轻晃，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。
“杀！”
突然一声厉喝，秦慎言惊起，执剑而立。此刻是剑门关外，千军万马欲渡，他一人守之。已经想不起来为何要站立于此，大脑中一片空白，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最真切的反应。铺天盖地的术法袭来，入眼一片绚烂，死亡的美感。四方上下的天地禁制岿然不动，但这入口处似要毁灭的感觉，但入口依旧是禁制所辖之地，术法皆禁，所用皆为肉身之道。秦慎言橫剑退避，然后迎身而上，冲之眼前的人分外熟悉，是谁来着？却不容许想那么多，他们已经举起屠刀。
于是，秦慎言向前踏出一步，侧身躲过一记直击，挥剑，不久前才有的薄弱剑意蕴含剑身，即刻传来刀剑的哀鸣，兵器破碎，便抽身而回。剑门关极其狭长，至多有三人同时夹击。但他屹立于此，他无路可退，熟悉的热血涌上，接踵而来的是潮水般对死亡的恐惧。嘶喊声愈近，甚至可以闻到其上新染的淡薄的血腥味。
秦慎言深吸一口气，右脚抵住倒退的身形，左脚向前踏出，身体的血肉传来撕裂的呻吟，右手执剑，由下而上抡起一轮残月，挑开道兵，骤然发力，窜入阵型的缺口。
古老的技艺开始展现它狞狰的伟力。慎言的全身崩裂开血线，肌肉寸寸撕裂，却涌入无尽的力量感。
挥剑。
挥剑。
挥剑。
耳边传来嘈杂令人眩晕的声音，他听得，那是手臂被斩断的咔擦声，是腹部被捅穿的闷响，是头部被掀开的痛呼，是被拦腰斩断的哀嚎……在术法不起作用的时候，绝对的暴力正展现它的无可匹敌。
深深的疲惫感袭来，秦慎言所能做的只是坚持，无从思考，无从休息，不战即死，战则死国。
真是难受。
秦慎言浮起唯一的念头，便沉入杀戮所带来的麻痹感中。
不知怎么地，有一老头闯入眼前，伴随而来的是遥远的叙说。
……
“仙者，向外而得，求得仙缘者成之。”
“世间众生皆可成仙，并无区别，唯天赋缘分耳。”
“你，你问求仙千年不得，何故？”
那声音渐渐铿锵起来，如同感身同受的质问嘶喊。
“我，生载天命，二十年便半步跨入仙阶，然后卡了两千年！”
“.…..后来知道，仙不在求外，而在求己…..”
那声音低沉了好一阵，骤然传出惊雷般的厉喝！
“.…..你心目中的仙，是什么样子的？！”
“无情无欲，执道问天！”
横剑于前，秦慎言应声而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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